安徽亳州,是全国最大的药材集散地,年销售额突破100亿元。然而,在这个繁华的中医药大市场中,却活跃着不少以家庭为生产单位,靠包装和销售劣质中药饮片的“地下药厂”。他们所“挂靠”的正规销售企业对其放任自流,坐收不菲的管理费和提成,以增加企业利润。
2012年7月至8月,被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警方和检察机关查办的金彪、沈小田、金成一家三口开办的“地下药厂”,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近日,淮安市淮阴区人民检察院对“地下药厂”老板金彪、被挂靠中药公司法定代表人张春林提起公诉。12月24日,淮阴区检察院的办案检察官向《法制日报》记者独家披露了案件细节。
家庭作坊想方设法寻找“靠山”
47岁的金彪系安徽亳州人,1996年刚开始做中药材生意时,他便来到淮安市淮阴区的一些乡镇卫生院,自己直接和医院洽谈生意。谈好了就做,中药材直接从亳州市药材市场购进,一大袋一大袋地运过来卖给卫生院。
1998年、2003年、2004年,国家3次出台文件,要求医院进药必须要进有资质、正规厂家的产品,而且必须经过招投标中心进行招投标。2011年1月5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再次联合发出关于加强中药饮片监督管理的通知,严禁经营企业从事饮片分包装、改换标签等活动；严禁从中药材市场或其他不具备饮片生产经营资质的单位或个人采购中药饮片。
金彪是个体药材商贩,不具备饮片生产经营资质,所以进不了招投标中心。为了将生意做下去,他想方设法找门路,最终于2007年“挂靠”到专门从事药品销售的安徽省亳州市药材总公司(性质为省级国有药材销售企业)下属的亳州市药材公司(独立法人的有限责任公司),由该公司出具授权委托书,同时提供证照证件、开正规发票。
成本上升劣质药材售给卫生院
金彪虽然找到了“挂靠”的正规企业,能够像以前一样做生意,但也要付出一定的经济代价:他要将销售发票总额的5.5%税率提成交给药材公司,并且每年向药材公司交纳2000元管理费,除去在市场上买药成本,剩下的才归自己。
为了减少损失,金彪动脑筋从多方面减少成本。比如在中药材进货时,大多购买市场上的劣质药材。2012年7月和8月,淮阴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该区棉花、渔沟、袁集等乡镇卫生院查获了一批不合格的中药饮片,其中大部分为金彪所销售的假冒亳州市中药饮片厂和神州中药饮片有限公司(这两个厂家都和金彪所“挂靠”的亳州市药材总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中药饮片。
经淮安市食品药品机构检验,这些药品大多是劣质产品,特别是销售量较大的如通草、酸枣仁、乌梢蛇、玄参、防风、佛手、槲寄生、五味子等,不是霉变、虫蛀,就是达不到国家标准,甚至有的还不具备该中药材的药性特征。
除了每年要向公司交手续费、开发票外,金彪还得向公司购买小包装的塑料袋等。为了增加利润减少损失,他只从“挂靠”药材公司购买少量的注有公司特征塑料包装袋和标签,其余多数在路边的打字社印上生产厂家的公司名称、生产日期、批号。
为了节省人工成本,金彪一家三口还准备了小型磅秤和封口机。一般情况下,丈夫金彪称重,老婆沈小田帮封口,货多的时候让儿子金成叫上同学、朋友一起帮忙,把从中药材大市场里批量购买中药直接装到小包装袋中。
坐等收钱“正规军”年利润近百万
金彪所“挂靠”的公司名为亳州市药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张春林,公司分为业务管理科、质量管理科、财务科、储运科。据淮阴区检察院办案检察官贾洪刚介绍,这家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合法的公司,公司虽然有正式员工15名,但业务基本是靠像金彪一样的40余名“挂靠”业务员来做,这些业务员分布于安徽、山东、江西、四川、江苏等各地。
“公司虽然也会从亳州市中药饮片厂和神州中药饮片有限公司等正规的生产厂家进货,但利润小,进货量也就比较少,其主要收入还是靠收取挂靠提成和管理费、商标、塑料袋等。”贾洪刚说。
据在张春林公司工作的负责开票的女儿张盼盼、女婿孙大超介绍,业务员会带着公司的委托书、药品经营许可证、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组织机构代码证、质量保证协议等手续到当地医院去参加招投标。如果招投标成功或者通过关系把生意做下来了,业务员就按照客户的要求从亳州药材市场上买回药品,由他们公司提供的包装袋进行分装。“正常每个月公司进账有五六百万元,每个月公司拿5.5%的提成,每年收取1000元至2000元不等的管理费”。
张春林向办案检察官坦承:“最近几年公司每年开票营销额都在一个多亿左右,平均每年毛利润在一百万元左右。”
放任自流“有问题你自己摆平”
按理说,张春林应该对金彪“生产”的中药产品质量进行管理和监督,因为他们的“产品”代表着公司的形象。但据金彪交代,张春林知道他卖的中草药都是从药材市场购进,并且是自己组织分装贴标签的。
“我每年从张春林处就买2000元左右的药材,但是每年开票那么多,张春林问我别的药都是哪里的,我告诉过张春林,是自己从市场上买的药材自己加工的。”金彪交代说,张春林告诉他,“到时候出事我不问,你自己摆平”。
经初步审查,2007年至2012年7月,犯罪嫌疑人金彪在淮安市淮阴区渔沟、棉花、袁集、凌桥、王营镇、丁集等乡镇卫生院及淮阴口腔医院销售伪劣、假冒中药饮片100余种,总销售金额150余万元,非法获利约数10万元；犯罪嫌疑人张春林作为被“挂靠”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通过收取税率提成、管理费等方式,非法获利约500余万元。
(文中人名除检察官外均为化名)本报淮安(江苏)12月25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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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有市民给山东省日照市食品药品监督局打电话,举报在日照市东港区涛雒镇一药店内卖给病人的中药是劣质饮片。经询问,该药店老板承认药店内的中药饮片都是“三无”劣质药品,是从安徽亳州王某手里买的。根据该药店交易单据显示,从2010年4月开始,该药店就已经销售劣质中药饮片,总交易金额达11万余元。经过调查,王某销售的药品除了销往涛雒镇外,还销往开发区一药店。
□说“法”保障用药安全需打击非正常渠道售药
今年7月,长沙市民柳先生因服用大量劣质中药,导致药物中毒继而引发大出血并危及生命,这一并非孤例的个案再次提醒我们,如同食品安全一样,劣质中药材害人不浅。加之普通百姓对中药材的真伪无法甄别,伪劣中药材很容易混迹于市场。对此,国家有关部门对药材生产、流通环节进行了专项整顿。但除此之外,还应加强药材生产、流通环节的日常监管,特别是对初加工领域加强管理；对基层医疗机构进行规范,建立规章制度,特别是质量验收制度；严查进货渠道,取缔无证经营；同时,严厉打击产、购、销假劣中药饮片的行为,对非正常渠道售药行为也应严厉打击,以震慑不法行为,切断利益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