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衣人”:与辐射相守
穿着十几斤重的铅衣,手术台前一站数小时,每天“吃”的射线相当于拍上千次胸片。除了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还要承受免疫力下降、癌变几率增大等伤害。他们是一个特殊的医护群体——“铅衣人”。
十多斤重的铅衣,有时要穿七八小时
“感冒快一个月了,还没好,抵抗力越来越差了,得去检查下血象……”1月2日,虽然还在假期期间,但山东省千佛山医院介入诊疗科主任李桂杰还是赶到了医院。当天下午,有一台手术要做。
李桂杰还担心科里的同事,“长期在辐射环境里工作,大家抵抗力都不高,不能再传染给其他人!”
在前往介入治疗手术室的路上,李桂杰告诉记者,“通俗地说,介入手术就是借助X光照射显像,医生可以看着影像为患者进行精确手术。这种治疗方式最大的优势是微创,但医生却要在辐射环境下操作。医护人员为了自我防护,需要穿上重达十多斤的铅衣,戴上铅围脖、特制眼罩等。”
在手术室外的更衣室,记者看到一个特制的衣架,上面挂了许多像无袖连衣裙的衣服,“这就是铅衣。”李桂杰介绍说,以前的铅衣重达30斤,经过不断升级,“减负”成了现在的十五六斤。
李桂杰一边向记者介绍一边换衣服,做着术前的准备工作。“介入手术的患者一般都比较危重,一台手术进行七八个小时很正常,有时候还要连做好几台,我们就要一直穿着这个。”
对于身材高大的李桂杰来说或许还好一点,而身材娇小的护士穿上铅衣就会很难承受,“我们要穿着这个来回跑,拿导管、递药物……刚上班的时候,一天下来一点劲都没有,回家后腿都抽筋了。”22岁的护士常秋艳说。
除了穿上铅衣,进入手术室的医护人员还要戴上铅围脖、铅眼罩、口罩等。在李桂杰的帮助下,记者也被“全副武装”起来,可仅仅十几分钟后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工作一天相当于拍上千次胸片
2日下午2时15分,李桂杰和主刀医生刘方铭、两名护士“武装”妥当后走进了手术室。当天的病人是一名腰椎间盘突出患者,为了减轻疼痛,要做一台针刀手术。
为了免受辐射,李桂杰让记者留在了介入控制室,“这里的墙、玻璃都是特制的,含铅,可以防辐射。”控制室里的老技师王连祥负责操控影像等。
“辐射对身体不好,人人都知道。”已经从事放射工作29年的王连祥说,许多同事因此患上了职业病。“普通人做胸透一年最好不超过3次,但我们工作一天就可能相当于拍了上千次胸片。”
“经常被辐射的部位很容易发生病变,像皮肤被照射,会增加神经性皮炎甚至皮肤癌的风险,而最常见的就是血象异常。”李桂杰介绍说,对于刚进介入科的年轻人来说,白细胞一般会异常增多,随即就是下降。
“前段时间,一位同事因白细胞降低到3000以下,一直上不来,只好调离了岗位。其实,在这里工作的人,白细胞大都在4000左右,这是正常值的下限。”
“白细胞少,人的免疫力就下降,很容易感冒,而且经常感觉没劲,一天手术下来,人就跟散了架一样。”感冒近一月的李桂杰说,“培养一个成熟的介入科医生需要五六年甚至七八年的时间,所以进入这里就等于选择了终身职业,没有轮岗一说。”
11名医护人员一年做400多台手术
由于当天的手术不需要造影等,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手术。一个小时后,手术就结束了。走出手术室后,刘方铭医生脱下了铅衣,里面的手术服几乎全部湿透。“不管冬天还是夏天,只要做手术衣服就得湿透,有时候都能拧出水来。”
由于医院放射科工作比较特殊,国家规定放射科工作人员享有补贴、辐射剂量检测、体检、假期等政策。
“我们每个医生、护士胸口都佩戴一个蓝色的小牌子,是辐射剂量监测牌。”王连祥告诉记者,监测牌每个季度交给职业病防治所测量一次,如果剂量超标就要强制休息。
“除此之外,国家还规定每年应该有一个月的特别假期,可我们很少能休。”李桂杰介绍说,2011年,他们科共做了400多台次的手术,而他们仅有11位医护人员。
看到病人少受创伤,心里会很欣慰
“和放射科的医生不同,他们可以在控制室里通过透明窗操作,而我们则必须直面辐射。虽然都穿着铅衣,可医生的小腿、胳膊、手等都在外面露着。”王连祥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医生的手,不时地会被射线照到。”他介绍说,虽然手术台前有个透明防护板,但会影响操作,所以医生很少用。
采访中,有医护人员表示,按照国家规定,“铅衣人”的防护和福利政策还是比较全面的,但有些措施落实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他们还担心辐射对其身体的潜在威胁。“从事我们这行的,职业病鉴定起来比较麻烦。”李桂杰介绍说,辐射对人体造成的危害有些是间接的、潜伏的,认定起来会很困难,“尤其是退休之后,再得什么病,认定起来更麻烦。”
“虽然从事这一行对身体有很大的损伤,但是每当看到病人能少受创伤,尽快从病床上走下来,我们心里就会很欣慰。”李桂杰说,“这种介入技术对心脏、脑等并发症比较严重的患者,是很有利的一种治疗手段。”(文/记者李钢片/记者王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