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秉县中药材种植规模从最初的几十亩发展到现在的7万余亩,年产值数亿,并辐射带动周边县市。因所产太子参质优量大,被誉为“中国太子参之乡”,太子参产业成为当地农民群众脱贫致富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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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无闲草,黔地多灵药”。贵州生态环境好、生物资源丰富,有中药材资源品种4802种,是全国四大地道药材主产区之一。2011年全省中药材种植面积达到287.5万亩,其中规范化种植基地面积30万亩。
大资源孕育大产业。为做大中药材产业,从2013年起,省级财政将加大对中草药产业发展资金的统筹力度,确保每年投入2亿元以上资金支持中草药产业发展。力争到2015年,贵州中药材种植面积达到500万亩,带动全省100多万农民从业,中药材总产值达到100亿元以上。
20年以前,施秉没有种植中药材的习惯。1993年,牛大场镇镇干部外出考察,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花2000元钱,买了一车药材种回来,有太子参、白术、元胡等,分给10户敢“尝鲜”的人种植,药种免费,自负盈亏。
赶集日,施秉县牛大场镇,太子参交易格外繁忙。
施秉县的土壤特点和气候特征,十分适合中药材生长,这些“舶来品”不仅服水土,品质甚至优于原产地。1994年,药材获得丰收,平均亩收益达700元左右,当年底,种植农户增加到50多户,面积增加到300多亩。药材种植的“星星之火”,在牛大场镇甚至施秉县“燎原”,并向邻近县市辐射。
一亩太子参的产量100公斤(干货)左右。2000年以前,每公斤单价一直维持在20元上下。种植一亩太子参,收益较常规农作物翻番。农户纷纷效仿,加入中药材种植队伍,面积持续增加,并稳定在2.5万亩左右。
2009年9月起,太子参单价从20元一路上涨,到2010年下旬已暴涨至200多元,翻了10倍,牛大场镇的种植户“做梦一般”发财了,当地太子参产值猛增到上亿元。2011年,最高价涨至近400元。目前,产地单价在180元上下,太子参产值3亿元以上。
当初2000元的药种,翻了上千倍,带出了当地特色支柱产业,富裕了一方人。
农户经风雨懂市场
40出头的龙玉陆是牛大场村人,今年他在附近的白垛乡承包了8亩地种植太子参,采挖的5亩地已收入8万元。
龙玉陆是从1998年开始种植太子参的。“并不是年年有这么好的收成”。他说,市场行情不好时,会亏本;种植技术不过关或土壤差了,也会亏本。
采收太子参。
印象最深的是:2000年,每公斤成品太子参单价跌至6元,且少有人收购。那一年,牛大场镇农户受到了市场的“洗礼”,也从此成熟起来。
36岁的张成凯,在白垛乡承包了6亩地种植太子参。今年采挖了3亩多地,收获鲜货2000斤,估计能晒制成干货300余公斤。按眼下的市价,可收入近6万元。他还留了2亩多地的种,明年准备种植18亩,选在邻近的双井镇,承包费为每亩300元。
多年的磨练,张成凯跟龙玉陆一样,颇有风险意识。去年,就“种”还是“不种”的问题,他颇纠结了一阵。当时太子参种每斤卖到150元,光卖种子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最后他还是种了6亩,收益果然没让他失望。
分级挑选,就是把大个儿的挑选出来,老少都可以做。
白河镇的段代莹,今年学种4亩太子参。因雨水过多、病虫害严重,产量偏低。他没有采挖,干脆全部留种,等待明年。他说,投入的3万多元,还没有见到面。
据了解,前两年太子参价格持续上涨,种苗价格也水涨船高。加上人工、肥料等费用,亩均投入高达万元左右。
龙玉陆说,太子参亩产量在100公斤左右,每公斤成本价120元上下,产量保证的情况下,以当前的市场行情,种植户尚有利润空间。
商贩活念生意经
9月14日,瓮安县猪场镇村民王富国和王富兵等3人,合伙租了辆面包车,带着各自及部分乡亲种植的太子参到牛大场镇销售。
面包车停在镇政府斜对面向云敏家的门面前。向云敏用手抓一把太子参,一看二捏后,评价起王富国的货:“参是好参,但没有加工好,须须太多,看相不好,只能给到170元(公斤价)。”王富国皱起了眉头:“不卖,前几天有人上门给175元都没卖,送到门面来还低了。”王富国去年培养种苗,今年是第一次出成品,种植和加工技术都稍欠,2亩地收了不到200公斤干货。他本来希望能比在家多卖两文,上大学的孩子等着用钱,谁知差价加上费用,还要少卖近2000元。
一番讨价还价后,向云敏答应出价171元,王富国希望扳到172元,双方又僵持住了。看得出来,王富国有点患得患失:怕万一涨了,后悔卖早了;下跌了,后悔没及时出售。
王富国今年留了足够的种苗,年底准备增加种植量。因为他觉得“比种什么都划得来。”
而王富兵的货,因加工技术好,看相不错,被向云敏以每公斤180元的单价收购,重211.6公斤,卖得现金3.8万元。
向云敏自己验货、定价、谈价、算账,付款,数职一身兼,动作麻利,显然是个能干的女人。连续收了几宗货,门面已堆满了不同档次的太子参,再有人问价,她说,门面堆不下,今天不想收了。
那几天,太子参价格有所回落,一些经销商持观望态度,有的干脆缓收。
牛大场镇上的经销商,分几种。有的用自己的本钱,自负盈亏;有的为别人代收,赚点手续费;还有的,逢低收进,逢高卖出,靠“压货”赚钱。各有各的门道。
去年的高位振荡期间,不少经销商亏本。“一吨货亏几万,一车货亏几十万元,不知不觉就糟了。”向云敏说。
50岁的经销商王平安觉得,近年的太子参生意越发不好做,利润低,风险大,但多年做这个生意,也得“央着走”。去年,王忠平亏了20多万元。今年他改变经销方式,一改快进快出的方式,多看少动,以“压货”为主。明年,他打算外出包地种植100亩太子参。
政府有所为有所不为
施秉中药材产业历经20年的发展,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与当地产业政策的延续性分不开。太子参种植,没有订单,没有硬性的种植任务。看似农民自己的事,其实透着政府的良苦用心。
初期的种子引进、技术培训、市场开辟,处处有当地政府的身影。1993年,任牛大场镇副镇长的尹亮,是外出购种者之一,虽早已调离岗位,现在提起来,当地老少还亲切地称他为“亮哥”。
2000年,牛大场镇的太子参每公斤仅售6元,且收购者寥寥。如此行情,对种植户来说不啻“灾难”。政府部门“该出手就出手”,及时出台政策,扶持种植大户,为有意种植者提供小额信贷贴息,保住了“根底”。那一年,种植面积虽有减少,但保住了1.5万亩。
牛大场街面狭窄。赶场天,来自全国各地收购中药材产品、种子、种苗的药商、药企5000余人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旺季日交易量达3000万元以上,常常造成交通堵塞。虽然挤,却少有偷盗。买卖者淡定从容交易、付款,谓之“治安有方”。
在产业发展过程中,政府注重正确引导和角色的转变,从运动员转变到裁判员,太子参交易完全遵循市场规律,政府只给予技术培训、信息传播等指导。
目前,针对太子参品种退化问题,政府部门又筹建种苗基地,力争培育出高产量、高品质的种苗,提高产量。
发现个别人掺入土豆丝、胡萝卜丝等造假,当地执法部门必予重罚,甚至刑事拘留。维护诚信交易,保证产品品质,确保持续发展。
太子参、何首乌、头花蓼。如今,施秉是全国唯一有三个中药材品种通过国家GAP认证的种植基地县。施秉药材名声在外,慕名而来者愈众。
“药少是宝,药多是草”。政府部门还积极招商引资,引进贵州百灵、威门药业、信邦药业等多家民族医药生产企业,为实现产、供、加、销产业链条的延伸,降低种植风险奠定基础。
记者手记
财富代表不了头脑
2010年的太子参飙升行情,成就了牛大场镇的财富神话,当年涌现出一批百万元户,数十万元户。
2011年,全县中药材种植面积达6万亩,种植户收入4.8亿元,户均4万元,涌现出百万富翁40多户,50万以上者100余户,10万元以上者500多户。中药材种植已成为施秉农民脱贫致富的“摇钱树”,全县农民人均纯收入的二分之一来自中药材产业。
2012年,中药材种植面积超过7万亩,其中太子参规范化种植5.7万亩,预计产值会更高。
药农富裕了,生活方式和观念都在悄然变化。
购买家用电器,已是“小菜一碟”;购车、买地建房甚至在城里买房,也成了寻常事。还有的外出旅游,开阔眼界。
去年,牛大场街上多人参加了港澳游。彭明先就是旅游者之一。对香港的环境卫生,她至今啧啧称奇。这么大的城市,没见到一只蚊子和苍蝇,她觉得简直是奇迹。她们一行50人,在香港游玩了一周,看美景、品美食,购名牌,不亦乐乎。
既种植太子参、又经营太子参生意的彭明先家,家电早已齐全,车有了,房子也有了,她把精力放在对两个孩子的教育培养上。嫌镇里学校教学质量不好,便把分别上初中和小学的两个孩子,舍近求远,送到余庆就读(余庆离牛大场镇只有10多公里),平时寄住别人家,每个孩子的月均费用近1000元。
“财富代表不了头脑。”他说。毕竟暴富的神话不会常有的。
据了解,整条街上,除3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外,近200人全部在余庆上学,有的每日接送,有的住宿,有的寄托老师或熟人家。据说余庆专门从事牛大场孩子饮食起居生意的,就有好几家。
“一年出去寻找土地,光油钱都要花几千块。”彭明先说。牛大场镇药农同彭明先家一样,采挖晒制好当年的太子参,就纷纷出去寻找适合种植太子参的土地。有药农感叹,因为种植的多了,找到合适的土地比找媳妇还难。扩大种植,依然是牛大场人的首选。
69岁的徐德昌老人等一批老人,有时间就到街上商贩处,帮着挑选太子参。把个儿大的挑选出来,工价每斤2.5元,一天可选10斤以上,赚点零用钱。
本以为满街“老板”的牛大场,人工费会很贵,其实,日工资仅70元左右,低于很多贫穷地方。采挖等用工紧缺的季节,邻里之间互相帮工,人工没想象的紧张。牛大场人的勤劳朴实,可见一二,经济条件好了,牛大场人朴实的本质依然没变。(向天祥 记者 罗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