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州特安呐制药厂门口的空地上,二三十个种植户在分拣刚采挖的三七,三七被分类后,堆放在他们周围。秋日的暖阳下,他们不时嬉笑着,还时不时同进出特安呐制药厂的人打着招呼。大多数人都认为,双方的关系很不错。
本来,药材种植户和药企应该是唇齿相依,但是高价的三七逐步改变了这种关系。三七价格高涨的那些年,在利益的诱惑之下,七农毁约或者抬高价格的情况比比皆是,曾把药企伤得很深,害得很苦。
“我们是被逼得自己种三七,不然就会停业停产,而元凶就是高价的三七。”陈奕先这一句话说出了高价三七给药企的苦闷,甚至是疼痛。
“不能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药企痛中思变,要么自己请人种三七,要么与大型种植企业定制种植三七,“总之,要把三七原料的话语权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近些年药企纷纷下文山抢地盘,更有甚者,大量囤积三七,话语权似乎又回到了药企这一方。然而,三七价格的暴涨或暴跌对整个产业链都是一种伤害,这种痛,又靠谁来抚慰呢?
停产停业 高价三七让药企痛
“不管质量好不好都要抢,因为没有原料就开不了工,员工就会流失,市场就会流失,为了维持这个公司,不管怎么亏都要做。”云南特安呐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陈奕先回忆起曾经为三七原料求爹告娘的情景,如今仍是无奈地摇着头。
其实,自2009年以来,像特安呐这样的遭遇的还有很多药企,他们头痛的就是高价的三七。据了解,全国用三七作为原料的中成药品种超过了300多个,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中药制药企业。譬如,云南白药、昆明制药、天力士和白云山等企业生产的知名中药都以三七为原料制成。这种上游原料的高涨,不可避免地传导给下游企业,可以从陈奕先的话中想象当时这些终端的苦闷。
“我们用三七原料,从之前每斤80元一直上涨,今年5月份最高涨到了每斤465元。但是我们的终端药品不能涨价,这样成本翻了多少番,作为一个企业根本承受不了。”她说,三七原料价格价格每斤超过400元钱,特安呐的终端产品就不挣钱,所以两年来一直都在亏,但是为了留住员工,以及销售网络,只能降低产量,撑着做。虽然回忆起曾经的痛苦,但她还是坦然地笑了笑,因为特安呐现在已经慢慢挺过来了。不过,仍有很多不幸的药企在大浪淘沙中,被高价三七给淘掉了。2009年以来的高价三七,让很多药企停了与三七有关的产品,更有甚者药企直接关门。据2012年某机构统计的数据,在三七价格高企的面前,全国范围内有30%以上以三七为原料的中药制药企业停产。
“其实,之前我们和七农合作种植,也能满足公司的需求,但是在高利益面前,部分七农就不讲信用,就不按照之前的协议价出售。”陈奕先说起之前和七农合作的经历,有些气愤。
她回忆,当时特安呐和七农合作时,出钱帮农户修建基础设施,教授种植技术。但是在价格下跌时,七农就要求药企全部收购;在价格上涨时,七农就不按约定价格出售给药企,必须加价。“2008年价格上涨的时候,我们去找他们买三七,他们说我们可以把本还给公司,三七却不卖了,我们按照市场价格收购,一些农户就要现金,支票都不要。”她说,在七农最困难的时候,公司给予了很多扶持,但没想到在高价利益面前,信誉什么都没有了。
和特安呐同样遭遇七农不守信用的事情,在很多药企身上都发生过。这就迫使包括云南白药、天力士等在内的多家药企,无奈之中选择签订备忘录的方式,建立中药材产业基地和仓储平台。
痛中思变
本地药企自建种植基地
10月10日,记者在陈奕先办公室见到她时,她还在安排着公司三七种植基地的事情。2012年开始,特安呐自己圈地种三七,看起来公司以后可以自己把控三七原料了,不再受三七原料市场价格的影响,但其中的酸苦或许只有他们才明白。“三七原料价格高,七农不讲信用,我们自己种三七是被逼的。”陈奕先说。
2012年,特安呐在昆明寻甸县租赁1500亩地,开始了自己种植三七的路。按照特安呐种植的模式,他们聘请三七种植信誉高的七农作为工作人员,基地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都是属于特安呐公司的员工。陈奕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他们种植3000亩三七,有经验的大农户占基地的30%股份,70%属于公司。另外,3000亩基地是聘请100户七农来管理,并要求每户只能是两个人。公司每年会给每户2万元的生活补贴,还给他们买五险一金,产新后拿出部分基地的利润奖励这些农户。
“这个方式的话能够调动种植户的积极性,尽心尽力的去种,因为种不好的话他们也没有分红的,2万的生活费足够在地里的生活的。”陈奕先介绍,现在过来报名参与合作的七农很多,他们都认为和特安呐合作三七不愁卖不出去。
除了租地种植,特安呐还有初加工的一条生产链,已经建设有晾晒房、烘烤房等。其实,种植三七对于特安呐来说,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己能掌握市场信息。“大部分三七个体种植户都不了解市场、不掌握市场,只有大种植户才愿意去收集市场信息。”她称,公司随时都会给农户灌输一些市场动态,比如一年三七的需求量在1万吨到1.2万吨之间,如果种植采挖面积超过这个数,则价格会降下来,如果达不到这个数,价格会涨上去等等。
其实,今年特安呐还是得依靠市场中三七维持生产,虽然没有在最高价格点囤货,但成本压力依然存在。“明年自己基地的三七就能采挖了,那时候就不会再受市场价格影响了。”陈奕先想到明年公司能掌控自己的三七原料,微微一笑显得有些轻松。
外地药企与大种植企业定制种植
其实,在特安呐之前就有很多药企因为巨大的成本压力,不约而同地在文山“圈地”搞自己的种植基地,不一样的是,大部分药企选择与大种植企业定制种植,比如云南苗乡三七种植基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据了解,天士力是国内第一家到文山市投资三七种植业的制药企业。从2010年起,天津天士力集团通过其全资子公司云南天士力三七种植有限公司出资1.36亿元,拟用7年时间(2010年至2016年)建设三七良种育苗基地1080亩、三七生产基地5400亩,项目建设达到设计目标后将年产优质三七450吨、储备三七药材100吨。2010年3月,白云山和黄中药与云南省文山州砚山县人民政府草签框架协议,双方共同在云南文山州进行万亩三七GAP产业化示范基地文山白云山和黄中药三七GAP产业化基地建设。此外,丽珠集团、梧州制药等多家药企到文山洽谈基地建设也正浮出水面。
10月11日,记者跟随云南苗乡三七种植公司的工作人员来到了位于红河中和营的三七基地和昆明石林的一片三七基地。这两块基地,在入口处都竖立着这样的牌子。“天士力三七种植基地”“白云山三七种植基地”等等。据当时工作人员介绍,这些基地都是苗乡三七与药企的定制基地。
虽然很多药企有雄厚的资金,但因为三七种植技术要求比较高,都不敢轻易尝试自己种植,特别是一些文山州外的企业。为了解决原料价格压力,他们不得不定制种植。定制种植就是三七种植企业根据药企原料需求量进行种植,采挖之后安装协议价格出售,不受当时的市场价格波动。陈奕先坦言,公司希望三七的价格处于一个平稳的状态,从长远来看,三七价格的暴涨或暴跌对整个产业链都是一种伤害。三七的暴涨给一些以此为原料的药企带来了很大的成本压力,这正是药企争入文山圈地种植的原因。